咏史六首

汧渭当年牧马场，贾人子乃遽称皇。尽将良法除三代，独恃强兵扫六王。海上童男空采药，宫中胡种竟留殃。可怜一炬阿房烬，不比焚书日月光。

盖世英姿付逝波，彭城犹忆旧山河。关中若不钟王气，垓下宁教尽楚歌。遥望江东羞父老，空令帐里泣宫娥。冠军手刃怀王弑，不忍鸿门竟奈何。

龙兴岂必在咸阳，拔剑何人蔽项庄。四百箕裘开火德，八千子弟怨天亡。已输亭长为真主，肯许元公作假王。他日北军如右袒，内蛇竟使汉廷荒。

祖龙而后叹奇才，四望楼前意气恢。天马远从西域至，碧桃新向北宸栽。神迎青鸟坛中静，露滴铜人掌上来。海内虚枵方士败，翻然丹诏下轮台。

万里蚕丛一蹴兴，不阶尺土恣飞腾。本来龙种如光武，奈有豚儿似景升。汉贼猖狂师正捷，同盟倾陷恨难胜。永安遗诏苍黄顷，读罢空教泪满膺。

筹笔何须古驿东，兴亡大计决隆中。廿年高遁吟梁父，三聘亲临匹尹躬。罗鬼乌蛮归驾双，风云蛇鸟建奇功。他年绵竹俱完节，瞻尚诚无负教忠。

读宋史

澶渊一战立功奇，底事和亲屡议为？缯币重增成坐困，江山半壁遂难支。黄龙北捣班师日，白雁南来丧国时。至竟孤忠超往代，海门柴市尽堪悲。

内子绣渔椎耕读图索题

老渔张破网，短棹狎烟波。小艇浮天阔，空江得月多。

古木欹成桥，奇石身戴瘿。一客荷樵归，夕阳澹孤影。

胼胝遍轸畦，栉沐负耒耜。问君何苦尔，索食夙所耻。

孤云衔落日，返照窗前明。枝头一啼鸟，和我读书声。

绣野牧图

牧童横短笛，莎草寒烟外。向夕看下来，沙禽在牛背。

田家二首

泉脉既已动，轻雷启百蛰。膏雨乘时降，野水流纡直。山鸟连朝呼，催耕亦何急。家家事西畴，叱犊声不息。老农荷蓑苙，亚旅以次集。筐筥时来瞻，藜藿当肉食。

怀新日以滋，含气日以达。虽未卜西成，即事多欣悦。畟畟载良耜，芟柞及时节。笛横牛背高，风送稻香发。我心澹无营，清流听聒聒。却笑西邻翁，荷锄还带月。

猴子石长沙上十五里

叱之弗成羊，射之惊匪虎。何来一狝猴，万古此湘浦。不结麋鹿群，来偕鸥鹭伍。见客宛相迎，随波时仰俯。朝四情不怡，暮三意无怒。喜怒两相忘，日日沐烟雨。

对雨

阳乌光忽没，黑云生缕缕。须臾风满楼，空濛四山雨。

哭谢艮斋师

秋露摧芳兰，怪风灭华烛。哲人今云萎，百身其奚赎？我赓蒿里歌，谁和平陵曲？四坐惨无声，悲风激林木。

举世好纷华，外观事琢雕。先生独浑噩，羲黄志趣超。奇珍完太璞，劲节标后凋。尚絅锦曰章，无言芳自饶。高明竞相诮，寸心终不摇。

葛藟离其根，豆萁煎其汁。岂无降衷性，媮薄由积习。先生性蔼然，内行修汲汲。乌哺反常勤，令原难时急。谱牒重集修，宗族咸睦辑。非关惩末俗，因心好懿德。

先生何所乐，所乐在读书。卌年拥简篇，屡空常晏如。咀嚼穷万卷，味岂八珍珠。既多还复择，去粕储其腴。巨眼窥千古，旷怀希皇虞。得神从象外，索隐穷幽虚。惜哉志未逮，大道披榛芜。

时文特小技，蛙鼓纷欢阗。先生振起之，黜华返其淳。秋花粲瑞锦，羞共桃李春。冞入古人室，元音清且真。

早岁贡乡举，射策长安城。屡泣郢人璧，归钓湘江清。振铎如洪钟，叩之大小鸣。又如时雨降，及物润无声。试看门墙外，桃李欣欣荣。

嗟我庸且拙，两载亲函丈。三冬急霰深，九夏朝暾上。小楼春雨酣，疏帘秋月朗。奥义抉隐微，工夫戒殆罔。语我为学要，勿忘勿助长。蒙养基圣功，夕惕箸乾象。煌煌六经文，高坚勤钻仰。程门一回首，明膏耿虚幌。

咏史

延陵让吴国，清风迈曹臧。国乱不旋踵，弑僚立逆光。厉阶实谁作？乃谓札流殃。昔者周泰伯，采药逃蛮方。季历膺国祚，再传卒剪商。岂不伤伯志，三让德弥彰。迂儒多目论，高义庸何伤。

张良痛韩灭，椎秦中副车。捐躯兴韩祀，孤忠誓不渝。如何立六国，食其谋终虚。岂怀汉王恩，报韩志非初。遂定郡县法，永教封建除。古治不可复，无乃是过与。阴符非王道，太息老人书。

马嵬坡

寇起渔阳势莫支，六军问罪向蛾眉。记因飞燕施谗日，笑指牵牛结誓时。金鉴果教思谠论，厉阶岂必应歌诗。纷纷臣子媮存活，一死还当愧艳姬。

吊方正学先生

周礼周官日赞襄，北平兵起太苍黄。委裘欲法元公圣，践阼谁为孺子王。瓜蔓尽教屠十族，麻衣但愿植三纲。孝陵风雨垂昭鉴，应许先生大节彰。

吊杨椒山先生

耿耿孤忠义愤摅，螳蜋一臂去当车。豺狼大地纵横日，鹰隼高秋博击余。十罪情真飞白简，二王辞借箸丹书。粉身碎骨浑闲事，浩气长留满太虚。

悼女

灼灼苕华姿，朝荣暮辄萎。尔生未两月，弱植随风吹。昙花偶一现，纷纷亦奚为。天地好生心，胡遽伏杀机。襁褓新制成，讵意为殓资。再生在何许，愿天与寿耆。

悼亡

万物有聚散，蟾娟有盈亏。之子今乖隔，何时亲容仪？道光庚戍岁，曼倩赘临淄。辛亥成亲迎，森森连理枝。予新掇芹藻，戒日光未熹。春风明月床，屡视夜何其。高堂既欣慰，室家咸宜其。苾芬虔孝享，甘旨羞庭闱。野蔬充羹臛，衣巾惟缟綦。朝暾侵帘幌，卿已具晨炊。更深霜露陨，绩纺鸡喔咿。壬子夏五月，余自塾中归。入门拜堂上，怪卿出何迟？逡巡视厨下，消瘦颦黛眉。治馔烹清茗，轻裾汗淋漓。堂前欢笑语，团扇摇蒲葵。母谓近苦旱，桔槔纷畴菑。重以座客满，新妇劳不支。夜阑归绣闼，对语忘神疲。为问我性气，曾否稍平怡？和气生千祥，望君常佩韦，晨兴揽辔去，参辰遥相睎。是时家日耗，对泣鄙牛衣。但勖我力学，闻誉期早施。初秋粤寇炽，长沙困重围。郊市啸虎豹，井邑喧夔魑。邨妇抱儿窜，邻母含涕洟。生小承平日，不闻戈铤麾。生别作死誓，羸奔忧豚追。扰攘昏达旦，焉辨鸾与鸱。卿乃坐眢井，舍生誓不移。谓余亲是顾，避难亟图维。毋以妾为念，操作还孜孜。仲秋月中吉，呱呱诞婴儿。鞠育苦无乳，喂饲亲调糜。试晬儿患病，忧悸暗歔欷。余时趋试院，劬劳独闵斯。儿瘉汝神瘅，对镜形容羸。病中产孱女，偃蹇难起痿。清晨繦求乳，长夜抱啼饥。时还压针线，头如病鹤垂。劳郁煎膏盲，疾亟辄讳之。上以慰姑意，又惧余忧滋。庸医肱未折，羌黄趣之危。本根太戕伐，脉数如鸟飞。桂姜投累剂，形势转殆而。痰沫秋潮涌，汗珠雨点挥。胸膈痛剚刃，百体燔蒸脂。甲寅正月日，弱息风摧萎。支吾对卿说，恐以增伤噫。卿忽察女殇，谓当置如遗。我亦旦夕耳，安能为女悲。稚子来床前，啼笑索抱持。含泪挥之去，胡然遽不慈？存亡知永隔，不忍与之辞。翻念北堂上，公姆鬓添丝。上事我祖姑，白头霜雪欺。妾自伤薄命，，长当膝下违。寸草将离荄，何以答春晖？况以遗子累，泉台恨无涯。善保金石躯，莱庭舞彩嬉。家运方迍蹇，槀葬于我宜。自我来嫔后，陟屺恒心驰。正作归宁计，讵知生日希。言已拊床痛，胸前手百椎。仲春月三日，悲风吹繐帷。怪枭啼恶木，黄狐嗥前扉。白日精光惨，薤上零露晞。鬼伯相催促，不容少迟疑。老人哭之恸，声声摧肝脾。娇儿但号咷，宁识痛靡依。我心已百创，焉知泪连洏。忆昔吟七夕，凶谶兆新诗。臼中炊米叹，识者忧先几①。浓烟生卧室，咄哉咸称奇。恸定还拭泪，人事有分离。久暂终一致，齐物理无差。营斋复营奠，埋骨空山陲。闺中留遗挂，风动还依稀。明月窥我户，裵回隐半规。形容杳难觅，魂梦相唱随。梦魂亦幻耳，但有长相思。相思何时绝？弱水东流时。

注：①癸丑七夕赋诗文□天茂才谓余诗□在□奇，恐有臼中炊米之叹。

陈烈妇贺氏歌

君不见里中贺氏姝，配陈秀才名怀瑜。姑病苍黄成亲迎，红妆洗尽趋庖厨。侍姑昕夕亲汤药，姑殁尽典嫁时襦。蒲苇盘石坚且韧，怪风忽摧连理株。榖则异室死同穴，信誓旦旦安敢渝。还顾陈门祚衰薄，两世曾无反哺雏。亟谋宗族求嬴负，兰玉森森六尺孤。天亦有缺天可补，母为一死徒区区。乃心已尽乃志决，青丝悄悄捐微躯。吁嗟粤寇一隅起，名城数十摧朽枯。守土翩翩曳青紫，大帅扬扬建蝥弧。一朝鼙鼓动天地，恇怯匍伏争亡逋。回头却顾小女子，大节堂堂惊顽愚。

感怀四首

明月上高楼，繁星不可数。清夜还依稀，斯人难再覩。皓魄有盈亏，契阔成今古。愿随圆景光，长照一抔土。

落日乌雀喧，门前自来去。虚室悲风生，碧纱含烟雾。欲奏鸳鸯琴，之子在何处。庶几两翼张，巢向垄头树。

蜘蛛网繐帷，阴风惊户牖。穉子夫何知，对榻呼阿母。百呼无一应，绕床啼且走。携儿出空闺，焉能坐此久。

燕燕营新巢，衔泥梁间坠。呢喃载好音，参差展双翅。辗转睇帘前，还如旧时意。美人隔重泉，不随春风至。

中元野哭

甲寅夏，官军败于岳州，死亡万计，大抵皆邑人也。中元夜行，哭声震野，诗以悼之。

白打钱飞清醑酹，家家堂前孟兰会。秋风旷野哭声高，酸辛惟有征妇最。鼓衰力竭战不还，白骨难收沙场外。父子死绥兄弟亡，国忧家难抑何太。搔首问天天不言，太白闪闪光芒大。

中元书感

去年中元节，香筵粲莲炬。献果与营斋，料简俱属汝。今兹逢中元，汝亦供尊俎。盘盂罗椒浆，奠斝釃桂醑。老母亲摒挡，泪落寒絺纻。切切砧杵哀，洽洽风铃语。明月照空阶，芳魂在何许。

秋色满前冈，秋声入庭树。起视双星高，银河不可渡。愁随垄烟合，悲共候虫诉。萤火没横塘，青磷自来去。忽忽如有人，相望不相遇。寒乌起林末，野狐啸破墓。杳无环佩声，珊珊独归处。

从军二首

烽火隘寰区，轻骑赴行列。慈母惜别意，泪泻如泉决。挥剑出门去，门前山嶻嵲。山中桑树林，绿阴堪怡悦。黄鹂巢其颠，绵蛮弄喉舌。傍母学飞飞，咫尺相颃颉。我今亦何为，乃效温裾绝。

稚子方两龄，岂解将远离。出入求顾复，膝下恒依依。他人抱之去，辄复牵我衣。我乘其熟睡，解骑拜重慈。苍黄出门外，扬鞭共乌飞。儿醒竟奚若，念兹释在兹。

中秋望月

阶虫四响夜凄凉，明镜飞来大地霜。秋水浪回湘岸白，枫林叶落楚山黄。关河未靖干戈气，霄汉遥腾剑戟光。愿得金蟾长绚采，欃枪万里敛妖芒。

泊洞庭磊石山

漠漠晚烟稠，风波柰远游。孤蓬一夜雨，落木万山秋。重以兵尘满，应为廊庙忧。枕戈时待旦，击楫向中流。

吊磊石山后战殁将士

洞庭波起风习习，哀猿肠断鲛人泣。八千子弟少生还，我来凭吊青衫湿。忆前粤贼犯巴陵，狼奔豕突纷相乘。皇威震叠伸捕剿，吾湘义旅如云兴。竞捐钱镈事锋镝，同仇致果夸无敌。一朝鼙鼓怒雷轰，鲸浪喧腾风雨击。大地愁看肝脑涂，碧血淋漓青草湖。庙堂有诏责挫失，泉壤无恩泽槁枯。年年白骨浮湘浦，夜夜靑燐怨秋雨。灵妃之瑟屈原吟，谁能诉尔忠魂苦。

登黄鹤楼时收武汉

黄鹄山下江水咽，黄鹄山上新战血。鏖兵数月收城隍，鬼火靑荧照大别。杀气犹作阵云横，髑髅长为流水啮。齐声近拂秋涛靑，帐影遥翻西岭雪。大军小军翠参天，江势至此一旋折。水天一碧摩青铜，城郭双阙峙嵽嵲。城中繁富天下雄，甲第朱门咸咋舌。锦机玉工填纷纭，夜夜笙歌声朗彻。可叹阿房一炬焦，剩栋残桷灰犹热。黄鹄举矣楼半闲，霜高木落天寥泬。鼋鼍出没鹦鹉洲，鸟鼠纵横狐兎穴。疮痍尙馀折臂翁，逃散尽是无家别。三户凄凉画角哀，落梅一声铁笛裂。兴酣日落西风来，江心波起添酒洌。沧桑变幻古今悲，华屋山邱一瞬瞥。名胜登临能几回，如何不乐心如结。

破半壁山贼垒

神禹导江自巴蜀，直下千里一夹束。半壁峰巅天相摩，锁钥武汉镇坤轴。上有兴云致雨之长烟，下有涵星浴日之回川，鸿雁之飞不得过，哀猿矫兔愁攀缘。粤西蚁贼纷蛮触，冯泷阻险施虿毒。义旗东指九江开，克黄扫蕲如破竹。负嵎困兽犹跳梁，攘臂敢效当车螳。将军贾勇骑深入，雷轰电掣飙车狂。猛虎睒睒凭巢穴，摩牙锯齿吮人血。丈八蛇矛左右挥，湘军十荡还十决。亭午鏖战达夕曛，杀气冲腾万壑云。横江铁镇千寻断，夹岸舳舻一炬焚。妖星昼射天狼落，头颅满地风埽箨。耻将京观封鲸鲵，全令妖氛空猿鹤。吁嗟尔辈皆蚩愚，食毛践土皇仁濡。合安耕凿游熙嗥，百年老死蜗牛庐。奈何力斗同狐鼠，天戈一指血流杵。髑髅对泣声啾啾，青燐荧荧满江渚。从兹东下如建瓴，净洗狼烟犂穴庭。生擒渠魁献天子，功成麟阁图丹青。

谒周濂溪先生墓

邹鲁辍微言，邪说谁鼓吹。邈矣二千年，文丧道坠地。洞庭孕瑰奇，衡岳锺灵异。绝学振濂溪，精义阐洙泗。太极悟阴阳，通书抉奥秘。斯文日再中，反身万物备。敷政摅绪馀，决狱惊老吏。崿崿莲花峰，结庐倚苍翠。前溪通湓江，洋洋乐清泌。万峰摩蔚蓝，千秋屹松隧。春云古木香，秋风衰草萎。翁仲半摧残，樵牧无顾忌。繄余托梓桑，楷模深遥企。驱马九江湄，荒邱索深閟。墓棘斧莫斯，甓道碑没字。罗公（泽南）儒将风，人极箸衍义。封墓古谊隆，渊源况有自。伐石庐山陲，新阡一更置。山阴蟠灵龟，大笔镌碑记。高山近可瞻，景行谁能至。日暮风月清，吟弄簇归骑。

九江营次雪望庐山次罗罗山观察韵

清绝庐峯雪，漫漫未许游。云归三峡远，势挟九江流。莲社人安往，漆琴韵巳休。烟尘愁漠漠，何日翦雠仇。

名山看不厌，高卧学宗游。天姥连云气，三梁挂瀑流。匡庐何处觅，鼙鼓几时休。林壑平生志，其如未雪仇。

闻武汉再失三首

云黯天低垂，飙骇雪将至。飞骑蹴冰来，武汉云失利。大军走德安，列城拔汉帜。楚郢千里疆，重令妖氛炽。天子重封圻，节钺授将帅。谓当张虎威，毋任撑螳臂。孰意棘门军，干戈等儿戏。

竞弃鲁阳戈，空持郅都节。繻葛熸王师，长年溢碧血。走圹任狼奔，履尾伤虎咥。似闻雷霆震，诏责诸将切。赫濯懔天威，何如奋武烈。净扫狼烟青，危旌悬大别。

譬如大厦倾，撑持岂一木。又如一杵棊，劫后争残著。江北与江南，会当筹全局。覆辙鉴陈陶，失机诛马谡。水犀突前茅，铜虎张左蓐。奇正互为用，乘势如破竹。大帅当属谁，禁中思颇牧。

经滕王阁废址

十年前读韩公记，膝阁西江第一楼。杰构只今悲浩劫，高文千古压雄州。排空雁阵遥天外，唱晚渔舟极浦秋。瓦砾荒阶风瑟瑟，征人擥辔过长洲。

滕王去后有阎公，公去千年古阁空。投笔我刚踰弱冠，怜才谁复似高风。江襟湖带残灰里，碧血青燐野蔓中。客子羁愁何处写，水天一色落霞红。

还家

树暗莺啼春，昼静鸡唤午。游子千里归，龙吠当前户。入门寿高堂，喜色动眉宇。穉子乐依依，膝前觅糕脯。晚食撷园蔬，粗粝杂村酤。一室庆团圆，此间真乐土。回顾沙草场，骨肉无完所。兵家亦何常，胜败难逆覩。仲由治军赋，樊迟学稼圃。古人不同揆，吾其奚去取。